李润平,当时是唐山党校学员,后来是唐陶集团董事长。他在回忆录中,记下了刻骨铭心的一幕幕:
自己被救出后,感觉腰部以下受的伤,非常疼痛。一个砸断腿的青年帮助李润平喊来了几个解放军,把李润平架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想帮李润平方便,但是怎么也不行。这几个解放军中有一个老战士比较敏感,说你的伤很重,他带着几个解放军战士拿着床铺板,还有一个被子来了。把李润平放到铺板上,然后把他抬到了唐柏路边,为什么把李润平放到唐柏路上呢?因为当时公路铁路都断了,人们认为只有飞机能走。抬李润平的时候,老战士很乐观,他还说,“把你抬到唐柏路上,你就可能获救了。有硬床板能解决你两个问题,一个是你腰下边垫着东西,不会造成神经再进一步的损伤了。另外还可以解决地面潮湿的问题。把你放到唐柏路上,如果有车就可以把你带到飞机场。那里有医院,有救助的办法,你这个伤有可能从根本上得到救治。”
可是一到唐柏路,他们都有点失望了。偶尔有车经过,也都装满了人。但在这里毕竟还有希望,那位老战士找了旁边一个挎着胳膊的小伙子,告诉他,如果有车就帮忙把李润平带走。那个小伙子挺痛快地答应了。老战士用一个小纸片,把李润平的名字年龄单位写上,下边还写上“请予救助”。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曲别针,把这个纸片别在李润平背心上。就是这个纸片,在李润平到机场后受到救助的过程中,竟起到了通行证的作用。在几次生命亮起红灯的时候,都是因为这个纸片,李润平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使李润平的生命得以延续。
在解放军走了以后,那个小伙子特别负责任,一直在照顾李润平。当时有车路过,一般都满满地拉着伤员,需要搭载的人也挺多,几次过车都没能搭上。这个小伙子,看到附近有个菜地,他就到地里找了两根黄瓜,放在李润平床板上。他说,你要是渴了,就咬一口。接着他看李润平不能动,就开始拉李润平的床板,尽量往路中心拽。他的想法就是床板越是接近路中心,就越能让车停住,车停住了你不就有搭车的可能了吗?他就用右手,左手不能使劲呀,使劲拽。李润平告诉他,不要再拽了,因为这个路还要走车呀,不能因为自己一个生命阻挡道路,李润平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他呢,也很理解李润平的心情,就认真地测量了一下,把李润平放在既让车能过去、还尽可能引起司机注意的地方。他仔细查满意了以后才离开。
又过了半个小时后,一辆苏式的汽车开过来了。李润平当时就觉得那辆车能把他拉上,当时就有那种感觉。可是车越来越近的时候,李润平却越来越害怕了,因为那个车的驾驶室已经砸坏了,砸扁了,方向盘上趴着一个人在驾驶,而且这个人头部缠满了绷带。也就是说,是一个受伤很重的伤员在驾驶这辆汽车,汽车驾驶得很不稳,左右摇摆着就冲着李润平过来了。李润平当时觉得完了,这样一辆车,这样一个司机在开车,这个司机没准会由于受伤看不到他,那个司机终于在离得很近的时候,看到了李润平的手,他看到这个人还活着呢,就踩了急刹车。车停下的时候,那个前轮跟李润平的床板几乎就接触了,离李润平的头部也就是一米多远。
那个司机很艰难地从驾驶室里下来,因为驾驶室已经变形了,他又受了重伤。他下来以后,李润平看到,他不仅是头部受伤,还有一只腿是拉着走,没有迈步的感觉,脸紫青紫青的,有明显的肿胀,眼睛就是一条缝。他下来以后看了看,说:“这小伙子还活着呢。”他自己说,“我怎么手脚不听使唤了呢!,他自己埋怨自己,然后就冲着车上喊:“你们能动的下来几个。”这样在他的招呼之下,下来七八个人,这七八个人大多数都受伤了。能拽的拽,能的,能推的推,这样搬运李润平,硬是把李润平推到车上去了。那是一辆前苏联的老式卡车,车上都是伤员。本未就已经很满了,还是硬把李润平也挤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