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阴。今天在病房看见有些护工在处理垃圾,想想他们同样有父母在盼望,有亲人在等待,也和我们一样冒着风险在默默无闻地工作,感触颇深。那位老人病情持续加重,进行抢救,但还是无能为力,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家住哪里,不知道他的亲人身在何处,不知道他在病重期间想些什么。但我看见了他在弥留之际期望的眼神,也许他只是希望能见到为他牵肠挂肚,而他又朝思暮想的亲人。那种眼神我将终生难忘,因为我知道在这困难的时候,亲情是支撑我们的最大力量,不管是对患者还是对于我。我想家了……
5月9日,晴。今天听说发烧隔离的同事已经体温正常,排除感染可能了。新闻里报告的全国疫情报告新发病例在减少。好事。我已经习惯了这种隔离的工作、生话环境,还是每天一丝不苟地测量汇报体温,还是不厌其烦地穿上隔离服,再脱掉隔离服,再穿上,再脱下去,每天不断的重复,但业余时间的活动明显多了,大家似乎也暂时忘却了这个特殊的时期、特殊的地点。胡须更长了,有些扎手,听说要组织我们回医院进行体检,中午没有睡着觉——也许明天我能见到她了。想起一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我想诗人当时也许跟我一样,希望见到她却又没有条件,才想起这么一句话来安慰自己。晚上给妈妈打电话,又骗她说已经结束五一长假,现在工作不忙,没有接触SARS患者等等,妈妈似乎有些疑心,问我为什么不用座机打电话,我说座机坏了,搪塞过去,妈妈反复叮嘱:注意身体……
5月10日,晴。今天,真的组织我们全体工作人员回医院照胸片了;出发前我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女友我们回城的消息,说实话我真的有点矛盾,一方面想能马上见到她,告诉她我有多么想她,看看她现在状况如何;一方面又怕我会传染她,尽管我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非常小,但是,担心却是免不了的。车一到医院,我就看见她和我的同事们在门诊大厅门口等待着,我戴上口罩下车了,她看见我一阵小跑着过来,当我们相互对视时,还没开口,她的眼眶已经湿了……
照完胸片,抽完血,我们就要返回驻地了,汽车开动了,我看见她在原地向我挥手。回到驻地,从小道消息得知,由于目前SARS疫情已经逐渐控制,新发病倒显著减少、我们这里可能会提前撤离,剩余的患者转入中日院继续治疗。希望这是真的。
5月13日,晴。今天正式通知:八大处整形医院的“医科院SARS医院”明天撤销,患者转入中日医院。我们前期进入病房的医护人员结束工作,明天转移到地贴疗养院隔离观察。新闻报道SARS新发病例明显减少了,有的地方已经解除了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