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我是百宁。今天,和您聊聊金沙江堰塞湖大救援 中集。
2018年10月11日早7时,金沙江江达县波罗乡流域发生山体滑坡,据当天昌都市网信办发布的信息,堰塞体长约5600米,高约70余米,宽约200米,水体约7840万立方米。当天波罗乡及波公村、宁巴村已成为“孤岛”,其中,波罗乡白格自然村、宁巴自然村被全部淹没,湖上游受威胁范围已达20余公里,涉及江达县岩比乡、波罗乡。
为了行动便捷,救援队员们在出发前并未装上救援服的保暖内胆,但在海拔3500米以上的高山中并不觉得寒冷,救援衣被汗水打透。到达核心区之后,大家才发现夏能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待脱下鞋来,才发现右脚的左右两侧都磨破了,“他一路上没落在后面,一个字也没提过。”谢速飞说。
下午6点多,太阳从山间缓缓落下,气温骤降,但浑身汗湿的队员们却不觉寒冷。乡干部们有些体力不支,却一直坚持跟随。
路变得更不好走了,大家只能依靠手机和两把手电筒,一次只开一把手电和两部手机。林地茂密,光线只能照到三五步远。谢速飞侧耳听江声,向着核心区的方位靠近。
晚上9点半,行程过半,7个人吃完每人一块的压缩干粮,将最后一份剥开,每人掰了拇指大的一块。夜里12点多,一行人登上山顶。气温在零下10度左右,脚下已经结冰,湿透的衣服经山风一吹,更是冷得透骨。此时正是农历月初,月明星稀,周边几乎没有光亮,谢速飞抬头望天:“我们多好,还能站在山顶上观赏一下星空。”
越过山顶,下行的路更加艰难。路面结冰,山势陡峭,消防队员和乡干部们排成一字型,交叉排开,彼此照应。
前往堰塞体所在的白根村前,村干部将远处的宁巴村指给谢速飞看。村民已经被转往安置点,远处几乎没有灯光,只能遥遥看到几盏发出白色亮光的太阳能路灯。队员们并未前往村中休息,继续前行。
凌晨2点钟,队员们到达堰塞体附近。队员们采集了当地的地理坐标,借着有限的光线,能看到路面50公分的裂缝,而持续不断的塌方声从远处传来。通讯员打开设备,谢速飞将现场观察到的情况汇报给上级。塌方发生19小时后,核心区的实地资料终于传至指挥部。
5点钟工作完成后,村干部带着队员们来到数百米外的一间寺庙中歇脚避风。此时谢速飞才察觉鞋裤湿透,冷气从脚下一直蔓延上来。一个小时后,天色蒙蒙亮,谢速飞又回到核心区。借着晨光,他找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拍下第一条俯瞰堰塞湖的视频,并将现场情况告知指挥部:事发地山体两侧小面积塌方仍在持续,水位仍在上涨,江水已全部截断,塌方呈扇形,中间土石量很大。初步目测,水体约在1亿立方米以上。
与此同时,另一支救援队开始帮助热多村居民疏散。波罗乡政府在距热多村六公里的地方开辟了安置点。安置点地势较高,距金沙江面直线距离有三四公里。
热多村的藏民们大多有摩托、拖拉机或小汽车等交通工具,救援队员们要做的,是帮助居民搬运行李,尽快让居民前往安置点。
热多村的藏民们人心惶惶,想把家里的财物尽可能多的带走。肖志强表现出了理解:“我家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民们不容易,走的时候想把东西都带走。”他不懂藏语,和藏民们只能通过手势和眼神交流。
江达县政府牵头的堰塞湖抢险指挥部就驻扎在热多村对面的波罗寺管理委员会,自治区气象、通讯部门也在此协助。由特警、消防部门和解放军组成的救援力量,在指挥部外搭建了帐篷,等待命令。从12日开始,粮食和水、棉被等物资,源源不断地从这里运往江对岸。县政府从一个建筑工地上找到了一艘小型轮船,又调来一辆吊车,将物资通过吊车吊到船上,再运往江对岸。救援队在江对岸接到救援物资,再运往安置点。
当晚六点,热多村的58户居民、若干家商户,已经全部安全抵达安置点。乡政府已经搭好了帐篷,准备好了粮食和发电机。
截至12日,西藏昌都市位于金沙江堰塞湖周边的江达县、贡觉县、芒康县3县10个乡共13637人紧急转移安置;处于堰塞湖下游的四川甘孜州白玉、巴塘、得荣3县17个乡镇51个村10367人紧急转移安置。
12日晚,堰塞湖湖水从拢口自然溢出之后,波罗乡附近的水位到达最高点。此时救援队仍在安置点搭建救灾帐篷,第二天上午,他们下山接应救援物资时,才见识到昨晚水位有多高。
“派出所在乡政府一楼,都被淹掉了。”肖志强想起当时的一片狼籍,仍是心有余悸。据他们估计,12日晚水位最高时,已超出热多村主干道两米左右。“路边随处可见漂浮物,两边路基损毁也很严重。”肖志强不敢想象,如果水位在当晚继续上涨,会对热多村造成怎样的伤害。
谢速飞队伍和救援队,每隔两三个小时都会通一次卫星电话,通报堰塞湖的最新情况。13号凌晨,堰塞湖水位开始下降,救援队知道消息后并没有懈怠,在他们看来,“险情还远远没有解除。”他们继续帮助运送救援物资,并协助波罗乡政府在安置点帮助村民。
10月13日早上,金沙江堰塞体被大幅冲开,下游叶巴滩电站流量达7700立方。堰塞湖坝上的水位从早晨7点到9点总共下降了7.96米,通往波罗乡的桥梁已经露出水面。晚上,波罗乡的安置点下起了冰雹。冰雹噼里啪啦地打在帐篷上,肖志强看了看里面的村民,没有人感到慌张。
10月14日下午,四川省防汛抗旱指挥部按照《四川省防汛抗旱应急预案》规定,决定结束10月11日16时30分启动的IV级、10月13日18时30分启动的III级防汛应急响应。当天晚上,金沙乡政府得到通知撤销安置点,安排居民返回村中。
那个时候,谢速飞仍在核心区中,协助当地居民的转移撤离。他的身上还穿着第一天登山时的救援服。
在诸多抢险救援力量中,水文监测者可能是距离洪水最近的一群人。他们需要处于水患一线,及时将水情信息传回后方。这些数据对评定灾情、制定救灾方案至关重要。
公众通过媒体获知的金沙江堰塞湖西藏一侧的水文信息,均来自一个5人团队。上述“2946.07米”,就是他们记录到的此次堰塞湖的最高水位。
10月15日晚8时许,结束了一线工作的格乐和同事们返回江达县城,“站着都能睡着了”。算起来,他们已经在水患一线连续工作了四天四夜。
10月11日早上8点半,格乐突然接到任务,金沙江滑坡导致堰塞湖水位持续上升,他们需要马上去现场检测水文变化。领导给的准备时间只有1小时,“像部队似的”。当日凌晨发生的滑坡才过去几个小时,有关灾情的信息并不多,但凭着职业的敏感,格乐意识到形势可能很严重。他立马召集了扎多、尼布、布琼和络加四名同事。五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快速准备车辆,装配设备。
水尺、全站仪、ADCP水文仪器……一个小时内,他们所有可能用到的价值两百余万的设备全部装上车,匆匆带了点饼干和矿泉水就上路了。他们原本计划去堰塞湖“大坝”,但道路受阻,只能选择在堰塞湖上游的波罗乡附近监测。
从昌都市到江达县路程230公里,沿着成那线翻过海拔4000多米的高山,正常车程需要5个多小时。但格乐和同事们用了三个多小时,就赶到了江达。而从从江达县到波罗乡事发地,还有70多公里乡村路。在江达县政府与相关单位沟通后,他们继续朝着金沙江堰塞湖飞奔而去。昌都地处横断山脉,高山深壑将大地切得支离破碎,道路险且阻。此时,沿途救援车辆逐渐增多,通行压力越来越大。格乐和同事开车到同普乡时,各种车子列队排开,无法前行,格乐心急如焚。
下午4点左右,格乐决定停下来,就地作业,监测道路边藏曲的水位。藏曲在波罗乡附近注入金沙江,堰塞湖的水位已将藏曲水位抬高,藏曲水位变化也能反映堰塞湖的情况。
当日下午6点左右,格乐和同事们方才赶到波罗乡。波罗乡与四川甘孜白玉县隔江相望。而倾斜向南注入金沙江的藏曲,又将波罗乡分成两边,一边是波罗乡政府,一边是波罗寺。
此时的波罗乡,已不同于往日模样。大量滑坡体堵塞江水,导致藏曲与金沙江交汇处的水面抬高,连接波罗寺和乡政府所在地唯一的桥梁,已被淹没无影。无处可去的江水在狭窄的河道里快速涨溢起来,直逼乡政府楼地平面。
“工作了17年,从没见过这样的险情。”现场情况让36岁的格乐震惊。庆幸的是,附近几个村子和波罗乡政府的500多人,已被转移到安全地点,波罗寺的地势稍高,但僧人们也被安置在7公里外的安置点。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来不及考虑太多,格乐与同事们一起安装检测设备,他们需要近距离接触水位,以固定好1米高的水尺,观测涨势情况。
可是刚固定好一个水尺,很快被上涨的水淹没,接着固定第二个,又很快被淹没,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说实话,当时心里是有点害怕的。”格乐后来回忆,刚走到河边,前面就陷下去一块,接着后面又滑落一堆,令人心惊肉跳。“但我们职责所在,必须要发出数据,大家都在关注着。”他说。当晚6点半,监测人员发回第一条水位信息:2929.16米。
“当时一个小时上涨1米多,水面几乎追着水尺跑。”格乐告诉澎湃新闻,他们连续固定12个水尺,都被洪水淹没。起初,他们每半个小时发回一次监测数据,随着水位的上涨越来越快,回传数据改为15分钟一次。
水尺被全部淹没后,他们启用全站仪等相对便捷的设备监测,时刻紧盯屏幕和水面。黑夜很快到来,各路人员回到营地休息,但格乐和同事们不敢停下。峡谷里已经断电,也没有月光,只能借手电筒的光来查看仪器。
11日晚10点,监测点附近发生一次较大的塌方,指挥部要求所有人员撤离。出于安全考虑,格乐带领同事撤离江边。但回县城太远,为方便第二天继续工作,他在同普乡找到一户村民家留宿。
敲开村民的门已过12点,那晚虽有床可躺,但他整晚上都没睡着,“脑袋里都在想那个水情的事。”
10月12日早上天没亮,格乐叫醒同事,来不及吃早饭,7点出发往波罗乡赶。
此时,国家应急部人员也正在赶往现场的路上。堰塞湖水位不断上升,下游受到威胁的区域也在扩大,如何让悬在头顶的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平安落地,令救援人员寝食难安。
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今天,为您讲述:金沙江堰塞湖大救援 中集,也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我是百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