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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岛核事故真相20

2019-09-13 23:30-23:59 责编:母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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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11日日本东北太平洋地区发生里氏9.0级地震,继发生海啸,该地震导致福岛第一核电站、福岛第二核电站受到严重的影响。2011年3月12日,日本经济产业省原子能安全和保安院宣布,受地震影响,福岛第一核电厂的放射性物质泄漏到外部。2011年4月12日,日本原子力安全保安院将福岛核事故等级定为核事故最高分级7级,与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同级。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本期带您回顾:福岛核事故真相。

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我是百宁。福岛核泄漏事件是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超严重核事故,事故发生以后如地狱般的500天里,专家设想过最糟的情况将比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严重10倍,甚至将使日本放弃三分之一的国土。今天我们将和大家继续一起分享日本作家门田隆将编著,沈长青翻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图书《福岛核事故真相》。

《福岛核事故真相》首次完整披露福岛核事故处置过程中的应对和决策过程,作者门田隆将采访现场救灾总指挥吉田昌郎、第一线工作人员、前首相菅直人、当地居民及企业人员、科学家等近百名相关人员,从各种角度还原现场情况,对灾难的发生提出深刻反思。《福岛核事故真相》第20集。

昨天和大家说到,以吉田为首的紧对室中的每个人,并没有放弃工作。反而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涌现出更强烈的斗志。那是“新的战斗的开始”。

大家都伤痕累累了。避震指挥楼的马桶里,已经满是鲜红色。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大约600人撤离,留在避震指挥楼的有69人。

后来,被海外媒体称为“福岛五十勇士”的他们,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中,默默地完成着摆在眼前“必须去做的事情”。

“谁可以帮忙?有没有人有大型车辆的驾照?有没有人会驾驶消防车?”防灾安全部的佐藤真理在黑暗的福岛第二核电站体育馆喊道。

体育馆只有入口附近亮着灯。这一点亮光,隐隐约约照出手上拿着扩音器的佐藤的身影。那是被逼无奈含着眼泪的话语。

“我有,我可以去!”那时,在日本核能防护系统新潟事务所工作的阿部芳郎如此说道,那年,他63岁。

阿部是地震发生后,从柏崎远道而来支援福岛第一核电站的协力企业工作人员。核能防护系统是在1977年成立的公司,主要业务是与核能相关设施的警备工作。

37年前,阿部就在新渴的消防署担任消防员。60岁时,阿部来到核防上任。这次为了支援急需消防专家的核反应堆注水作业,他带着两个年轻人,在地震发生的隔天早上,前来福岛第一核电站。抵达第一核电站后,立刻和同样来自于协力企业的南明兴产一同开始了注水作业。直到15日早上,接受吉田所长的指示,撤离到第二核电站之前,他们一直不眠不休地工作着。同时,因为一号机和三号机的氢气爆炸,造成了南明兴产三人受伤。

在撤退到第二核电站体育馆的阿部等协力企业相关人员面前,佐藤边哭边喊着。

“各位,请帮帮忙!谁来帮帮忙!”她拼命地喊着。

这天早上,除了已经视死如归的69名干部以外,从第一核电站避震指挥楼撤退过来的定点员工和协力企业的工作人员,大约共有600人。他们都被安置到第二核电站的体育馆。但是,69人的殊死奋斗是有极限的。尤其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显现出的核反应堆注水作业人手不足的问题。

“我想,剩下那么少的人,修复工作更是难上加难,况且,对于曾经一度撤退到福岛第二核电站的人来说,要回到辐射剂量那么高的地方,毕竟心里会非常挣扎。”佐藤如此说道。

“在这时候,可以看到人类各种各样的方面。谁都有家人,也有各自背负的责任。然而,从那天上午开始,各个部门又陆续回到第一核电站去。现场的力量,好像多多少少传达到了第二核电站这里。人手不足是很伤脑筋的问题。于是有的部门就自己决定前往,而有的部门被现场要求过去。消防组的成员也回去了。但是大家的内心相当纠结。有位年轻人说让他考虑一下,然后坐着,抱着头靠在体育馆的墙上想了30分钟。”

那个人,还有个幼小的孩子。佐藤说:“那种苦恼,或者挣扎, 旁观者看着都很难过。”因为毕竟有人举棋不定,一旦听到决定回到第一核电站的人问道:还有人要去吗?还有吗?便有人会说等一下,然后抱着头考虑。我看了觉得非常不忍。这次事故真的让我看到人性。人性微妙的极致,让人感到一股哀伤。结果,那人考虑了30分钟后,最终还是和其他成员一同回到第一核电站现场去。我真的感觉很心酸。

一边看着大家与自己的内心交战,佐藤也边哭边喊着“请帮忙”。阿部后来回到现场,就是因为受到佐藤拼命哭喊的影响。地震发生已过3天,阿部之前一直协助注水,因此非常清楚现场的窘境。

佐藤小姐在黑暗的体育馆中拼命地拜托大家。爆炸破坏了消防车,所以现场的消防车绝对不敷所需。应要求,也有几部消防车开到附近来了。不过,开到一定的距离就不再往前开。总之,因为害怕辐射污染,所以把消防车放在那里就离开了。接下来,必须有人把消防车开到现场,重新再连接注入口,进行各种作业。同样是消防车,因为制造车厂的不同,装配也不同,所以操作并不简单,当时找不到那样的人手。佐藤便拿着扩音器,喊着“有没有人可以帮忙?”后来还哭了起来。有大型车驾照的话,到现场或许可以驾驶消防车,但是开过去之后还有其他工作要做,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的人,毕竟还是有限的。

而在消防局工作了37年的阿部,正好是那种急需的消防专家。驾驶消防车当然没问题,利用消防车进行注水等活动,所有事情他都有自信能够做到。回到现场帮助大家,他是这么想的。然后这想法却注定不被采纳。

“毕竟我们是协力企业,必须服从自家社长的指示。我们位于东京总公司的社长,并不允许社员到那么危险的地方,所以不让我们到现场去。以社长的立场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决定……”

就在那时,佐藤拿着麦克风扩音器喊着阿部的名字。

“核防的阿部先生,核防的阿部先生,有您的电话,麻烦您到这里来。”

唯一能和避震指挥楼紧急对策室通话的手提电话,来了一通找阿部的电话。在体育馆里面的阿部,小心避开躺在黑暗的体育馆中的人们,跑到佐藤旁边。

“阿部部长打来的。”

那是同姓的防灾安全部部长阿部孝则打来的电话。阿部部长在电话那头说:“阿部,停在现场的消防车的引擎又停了。你可以教我消防车水槽补水的方法吗?”

要为水槽补水,在将吸水管从水中拉起之后,必须把泵清空一次。有好几道程序。“阿部部长准备开始一个人操作这些步骤。他对我说,可不可以教他操作方法。然而,一个人要做这些是很困难的。在那样的场所作业,吸水管又很重,何况还要操作泵。没经验的,一个人根本做不来。我听到这里,突然间觉得无能为力,非常感伤,眼泪就要掉下来……我想去现场帮忙……”

阿部的脑海中浮现出在黑暗中独自行动的阿部部长的身影。他非常伤心,流下了眼泪。

“如果水抽了上来,必须重新再操作一次,要进行各式各样的程序。一想到这里,我觉得非常伤心,流下了男儿泪。我说:‘我去帮你……’但是,因为社长说不能去,而我只是个员工,所以不能去。因为没有联系方式,也没办法直接联系社长。我们社长也有在东电工作过的经历。我说,如果社长允许,我就去帮你。你可不可以联系社长,拜托他看看呢?”

望着眼前哭泣的阿部,佐藤非常感动。

“核防的阿部先生一面讲着电话,一面潸然落泪。他边哭边说,我想要过去,但因为是协力企业,所以不能按照自己的判断过去……我听了非常感动……”

不久之后,虽然和核防的社长联系上了,担保社长终究还是坚持守护员工生命”的立场。如果让阿部过去,接着又会再派人员前去,结果会派很多人回到现场,协助企业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社长的回答是:“阿部,我们要忍耐,不要过去。”

通过很难接通的手提电话系统,阿部指导阿部部长好几次。后来得到社长许可返回现场,是隔天16日早上的事了。

“我真的非去帮忙不可。”

对于哭着要求去的阿部,社长终于答应了他。“阿部,抱歉,那么,你回去现场吧。”阿部的诚意,打动了担心社员性命的社长。

“抱歉,造成您的困扰。谢谢您。”

阿部终于可以重回第一核电站。回到危险的现场,他的心情是“感谢。”

“我想,社长也是担心我的生命,所以相当苦恼。但是得到社长的许可,我非常高兴。晚上,阿部部长打了好几次电话问我问题,其中一次他问道‘从消防车喷水,让水喷上30米左右的高度,将水注入厂房,这个我也想做,但是我办得到吗?’虽然要视压力而定,但因为有效射程是25-27米,所以我回答:‘那种范围的话,是可以的。不过毕竟还是我直接去指导比较好。因此,得到可以回现场的许可时,我向社长道谢了。”

后来阿部才知道,这时候,核防的“救援部队”还从柏崎来到了磐城。

“我以前在柏崎教过的原防消防队中,有三位25岁左右的队员自愿来到这里,因为他们认为我们先过来的人很辛苦。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从柏崎来到磐城呢?为什么做出这样有欠考虑的事呢?他们好像还被这样责备道。一个队员说道“先发部队一定困难重重,我们前来支援’。福岛的核防人员很是惊讶。那时候他们表示:我们从柏崎来,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必须帮忙。我们是来支援的。”他们因此而来到现场。我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发生过这回事。协力企业也是那么努力的,这是事实。

震灾半年后,阿部于2011年9月底从消防局退休。现在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

“我有时会和那时候来福岛的年轻人一起喝酒。第一批过去的我们三个人,和后来从柏崎来的三个人。我们聊着,那时候真是辛苦啊。我自己呢,就心情上来说,是非常感谢他们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也是一旦发生状况又可以上阵工作的人。我们一直抱着不想输给其他公司的信念,一路工作过来。在此过程中,居然还有支援部队前来,真的很令人高兴。我得知年轻人怀着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的心情而来到这里,真的觉得他们是很棒的年轻人。”

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场面,陆续出现又消失。才认为辐射剂量增高时,它又下降了。还有,核反应堆的压力,好像在嘲笑着现场奋斗的男人们,时而上升时而降低。

打算要前来现场的人是非常有限的。

佐藤说:“这里真的像是另一个空间般孤立着。这里非常非常需要各种物资,但什么都没有送来。说是寂静,但却是另一股不可思议的寂静。结果,有时候,必要的各种物资被送到小名滨港了却又被带了回去,或者就那样放在某个地方。”

现场的奋斗,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2011年3月16日,撤退到第二核电站的人们,陆续又回到了第一核电站。

“总之,必须进行注水!”

从事故一开始,吉田就一直提及的注水作业,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需要在现场继续作业的人,虽然一度撤退但又陆续重新回到现场。

持续不断的注水作业,逐渐演变成了“持久战”。虽然暂时勉强控制住在暴走边缘的核反应堆,然而几小时后又再度恶化,如此的情形周而复始地重复着。

在现场,除了核反应堆以外,还有其他令人担心的重大问题,各座核反应堆边上,都设有保管使用完毕核燃料的旧燃料池。发生爆炸的三号机和四号机,受爆炸冲击或瓦砾砸落等影响,燃料池结构可能有受损。

如果燃料池中的水流失,在这个位置也会发生核燃料的熔解。厂房由于屋顶被爆开而呈半露天状态,如果核燃料熔解的话,释放出的辐射量将会远远超乎想象,那将是不可想象的。因此这里也要进行补水,换言之,就是同样需要进行注水作业。

对于这仿如孤立在异次元之外的现场中进行的作业,东电再度像自卫队请求支援。当天下午,防卫大臣北泽俊美指示统合幕僚长折木良一利用陆上自卫队的直升机从空中洒水。

三架直升机立刻出动,在福岛第一核电站周边监测辐射剂量的同时,大型直升机CH47也出发飞往现场。然而,由于检测到辐射剂量突破了“界限”值,当天不得不放弃作业。

与此同时,根据监测直升机在上空的观察,确认了四号机有水。另一方面,产生水蒸汽的三号机水位很有可能正在逐渐降低,所以决定优先为三号机注水。

就这样,空中、陆地—自卫队重新加入现场的奋斗行列。

被派来进行这次注水作业的,是千叶县木更津市的木更津驻屯地陆上自卫队第一直升机团的第一输送直升机群。

地震发生后,他们就马上飞到仙台陆上自卫队的霞目机场,在这里进行支援输送。第104飞行队的二等陆佐加藤司搭乘着CH-47从事救援活动。这架直升机起飞前往福岛第一核电站,是在2011年3月17日上午9时之前。

一号直升机搭载加藤等5人,二号直升机有4人,从仙台冲汲取海水,随后朝着第一核电站一路南下。

装水的工具,是被称为野火消防器材1型的水桶。将高2.4米,直径2.2米的大型水桶投入水中再拉起来,水桶会自动装满水,最多可达7.5吨。

机身涂着迷彩色,前后各有一个螺旋桨,由波音公司制造的CH-47直升机,自1962年登场以来,作为大型输送直升机,CH47是在空中机动战中不可或缺、在全世界范围最受欢迎的机种。

起飞后大约30分钟,加藤二佐望着逐渐接近的福岛第一核电站,心里只想着:该如何完成这项任务。当然,这是他在事故发生之后第一次亲眼看到第一核电站。正驾驶三等陆佐伊藤辉纪,副驾驶二等陆尉山冈義辛,加藤从两人的间隙之间望着前方的景象。

之前因为飞行训练,也曾经好几次经过这片区域,虽然没有直接从核电站上空飞过,但是对核电站的样子颇为熟悉。然而——

“啊,那里是核电站了……”

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肯定是因为对这次任务怀着特别的情绪。

“抵达之前听到检测的数值,得知和前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汇报自己搭乘的直升机与另一部直升机,将按照预定计划实施空中注水作业。并不是在厂房上方30米悬停进行洒水,而是从90米的上方一边移动一边将水洒下。然后就是要考虑如何对准目标。”

根据辐射剂量多少,本是有可能采取停悬的“定点洒水方式”。但由于和前一天数值一样相当之高,最后决定采用“移动洒水方式”。当然,定点洒水投入目标的水量会较多,但是考虑现场的辐射剂量,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自卫队员们感受到与一般训练不同的紧张感。一方面来自于对辐射剂量的不安,另一方面那沉重的装备也给他们带来了一股特别的感受。飞行头盔外再带上防护面罩,穿上战斗用的防护服,为了隔绝辐射,他们在外面又穿上了一层含铅的探查用的防护衣,此外还有铅制的围脖, 用来保护脖子四周。

穿上这套含铅的防护衣的同时,就可以感觉到本次任务的重大以及危险性,加藤的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首先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它的重量。全部加起来足有20公斤重,穿上去沉甸甸的。脖子周围、手套都含有铅。铅制的围脖用魔术贴贴起来。不过铅手套是没办法带了,因为铅制的手套完全摸不到开关之类的东西,所以只好换上一般的橡胶手套。”

这样是不是就不担心辐射了?

“虽然还是会感到不安,一般来说,暴露在辐射环境下时,最该保护的是内脏器官。不过因为训练时也会带防护面罩,所以这方面还不成问题。就是声音完全听不到了。在直升机里通常很吵,听不到别人说话,所以飞行头盔上配有小型麦克风,一般是利用这个来通话的。这次,由于还有一层面罩,于是就没有装上小型麦克风。用胶带把麦克风贴在了防护罩外面可以出声的地方。”

加藤所搭乘的那部直升机往南飞行,然后从右侧海边迂回。他从上空看到顶部已经被炸飞,犹如废墟般的核反应堆厂房。眼前的景象非常凄惨,但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想着要完成注水作业。

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今天,为您讲述:《福岛核事故真相》,也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我是百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