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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疫:埃博拉的故事24

2019-10-24 23:30-23:59 责编:郭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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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我是百宁。埃博拉病毒病是由纤丝病毒科的埃博拉病毒所引起的一种急性出血性传染病。主要通过患者的血液和排泄物传播,临床主要表现为急性起病发热,肌痛出血皮疹和肝肾功能损害。据WHO公布的数字表明,自首次发现埃博拉病毒以来,全世界已有1100人感染这种病毒,其中793人死于埃博拉病毒病。该病主要流行于扎伊尔和苏丹,宿主动物仍然未明,大多数认为是蝙蝠。今天节目,我们继续关注埃博拉的故事。

接着昨天所讲的,车流拥挤得前车挨后车,他们和暴躁的通勤族争斗一路,花了两个小时才赶到猴舍。车队终于开进办公园区,这会儿园区已经满是上班族了。补给货车和救护车从侧面经过猴舍,停在大楼背后的草坪上,远离人们的视线。大楼后侧是一面砖墙,有几扇狭窄的窗户和一扇玻璃门。这扇玻璃门就是他们的进入点。他们把补给货车停在门口。

大楼背后的草坪边缘是从山坡延伸下来的灌木和树丛,再过去是日托中心的操场。他们能听见孩童的喊叫声,隔着灌木丛能看见裹得严严实实的四岁孩童在荡秋千和绕着玩具屋乱跑。他们这时发现,行动地点附近有孩子。

杰瑞杰克斯在看大楼平面图。他和吉恩·约翰逊决定让队员进大楼再穿防护服,而不是就在草坪上穿,就算新闻报道组来了也没东西可拍。他们穿过进入点那扇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储藏间。这里是整备室。隔着煤渣砖的墙壁,他们能听见微弱的猴子叫声。不存在猴舍里还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第一个进去的将是杰瑞·杰克斯,他打前锋。他决定带上手下的一名军官:戴过绿色贝雷帽的马克·海因斯上尉。他个头矮小,性格认真,身体结实,接受过绿色贝雷帽的潜水训练。他曾经身穿潜水器材,在夜里从飞机上跳进公海。“我得跟你说清楚,”海因斯这么说,“我潜水可不是像平民那样是为了找乐子。我潜水的地点主要在中东。”海因斯上尉不是穿上密封防护服会犯幽闭恐惧症和恐慌发作的那种人。另外一点优势在于海因斯上尉是兽医,他了解猴类。

杰杰克斯和海因斯爬上补给货车,在后门拉起塑料帘布以保护隐私。他们脱光衣服,冷得瑟瑟发抖。他们穿上外科手术服,走过草坪,推开玻璃门,进入储藏间一整备区,陆军的后勤小组,也就是救护车上的那组人,由伊丽莎白·希尔上尉带领,帮他们穿上密封防护服。杰瑞和海因斯上尉对战地生物防护服都一无所知。

他们穿上的是橙色的雷卡防护服,用于战地防御可经空气传播的微生物,这种防护服曾经用于奇塔姆洞穴的勘探——事实上,其中一些就来自吉恩·约翰逊从非洲带回来的剩余物资。雷卡防护服的头盔是个透明的软塑料球体。防护服从内部加压。电动马达从外部吸入空气,过滤病毒后灌入防护服,因此防护服对外保持正压,空气中的病毒粒子很难钻进去。雷卡防护服和 重型密封防护服的功能相同,都是用经过多次过滤的空气包围身体,确保高危病原体不会接触到身体。陆军通常不会把雷卡称为太空服,只会叫它“雷卡”或“战地生物防护服”,但实际上雷卡就是一种密封防护服。

杰克斯和海因斯戴上橡胶手套,伸直手臂,后勤小组用胶带把手套和防护服袖口贴在一起。他们穿着运动鞋,又套上一层亮黄色的橡胶靴,后勤小组用胶带把橡胶靴和防护服裤腿贴在一起,在踝关节上方封得密不透风。

杰瑞紧张极了。他以前规劝过南希,身穿防护服对付埃博拉是多么危险,但今天他即将带着一组人走进埃博拉的地狱。此刻他并不在乎自己会发生什么。他是可能牺牲的,他很清楚这一点。进去以后,也许他可以暂时忘记约翰吧。他打开送风机,防护服在身体周围膨胀起来。感觉还不坏,只是汗流浃背。那扇门就在正前方。他拿着猴舍的平面图,朝海因斯上尉点点头。海因斯准备好了。杰瑞打开门,两人走进去。猴子的叫声越来越响。他们站在一段不通风、没有光的煤渣砖走廊里,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这是临时气密室,灰色区城。气密室有一条规则,就是两扇门——近端门和远端门——绝对不能同时打开。这是为了防止被污染的空气回流进入整备室。门在他们背后关上,走进里边黑洞洞的:一片漆黑。该死,我们忘了带手电筒。但为时已晚。他们继续前进,摸着墙走向远端门。

七点半,南希·杰克斯叫醒两个孩子。和平时一样,她必须使劲摇晃杰森,但今天这样也叫不醒儿子,于是她放了一条狗去收拾他,狗飞扑上床,跳到杰森身上。

她换上运动裤和运动衫,下楼走进厨房,打开收音机,调到滚乐电台,开了瓶可乐。音乐让鹦鹉激动起来。赫尔基跟着约翰·梅伦坎普尖叫。鹦鹉对电吉他确实有反应,她心想。

孩子在早晨桌前吃即食燕麦。她说她今天要工作得很晚,所以晚饭你们得自己解决。她打开冰箱,发现还有一份炖肉。两个孩子够吃了,用微波炉解冻就行。她站在厨房窗口,目送孩子下车道,去山脚等学校的大巴……“这份工作不适合已婚女性。你要么会忽略工作,要么会忽略家庭,”这是多年前一位上司的忠告。

她切了块百吉饼,拿上一个苹果,边开车边吃。她开到雷斯顿的猴舍,杰瑞已经穿好防护服进去了。

整备室温暖、拥挤、吵闹、混乱。小组成员穿防护服的时候,使用防护服的老手在旁边提点。南希也没有穿过雷卡战地防护服,但要点和重型Centurion相同。首要准则:防护服内部就像蚕茧,里面是普通世界,你带着它一起走进高危区域。假如防护服出现缺口,普通世界就会消失,与高危区域合而为一,你将暴露在病原体之前。南希对正在穿防护服的士兵讲话:“防护服是正压的。假如出现裂缝,你们必须立刻用胶带封死,否则就会失去压力,被污染的空气会流入防护服内。”她举起一卷棕色胶带。“进去之前,我会在脚腕上多缠几圈胶带,就像这样。”她演示怎么做:拿着胶带卷绕着脚腕转几圈,就像缠线轴似的。“从脚腕撕下一截就可以补洞了,”她说,“有一百种意外可能扯破防护服。”

她叮嘱他们注意猴子体内的埃博拉病毒。“要是这些猴子感染了埃博拉,那么它们体内就充满了病毒,被咬一口便是毁灭性的暴露,”她说,“临床表现出埃博拉症状的动物,体内储存有大量病毒。猴子非常敏捷。被咬一口就是死刑判决。你们必须格外小心。每时每刻都要注意双手和身体的位置。防护服上要是沾上血液,请立刻停止手上的事情,首先清理血液。不要让血液停留在手套上,立刻清洗干净。手套上要是沾着血,你们就会看不见洞眼。另外还有一点,进去之前别喝太多咖啡或其他饮料,因为你们会在防护服里待很长时间。”

为防护服加压的电池有六小时使用寿命。电池耗尽之前,穿防护服的人必须离开高危区域并清除污染,否则就会遇到麻烦。

杰瑞·杰克斯和马克·海因斯上尉摸索着穿过漆黑的走廊,走向通往高危区域的远端门。他们打开门,发现这里是两条走廊的交汇点,猴子的尖叫声淹没了他们。通风系统依然没修好,温度似乎在三十二摄氏度以上。杰瑞头部的防护罩蒙上雾气。他把防护罩按在脸上,擦掉雾气,总算能看见前方了。墙壁是灰色煤渣砖、地板是刷过漆的混凝土。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左手边有动静,一扭头见到两名黑泽尔顿的工作人员走向他。他们不该在这里的!这片区域应该已经封死,但他们从穿过某个储藏室的另一条路进来了。他们戴着呼吸面具、但眼睛裸露在外。他们看见两个身穿防护服的人,愣在了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杰瑞看不见他们的嘴,但能看见他们的眼睛里写满惊讶,就仿佛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月球表面。

杰瑞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问:“去H室怎么走?”——大声喊叫,盖过送风机的隆隆声。

两名员工领着他们走向被感染的房间。H室位于走廊离他们最远的尽头。两名员工回到大楼前侧,找到坐在办公室等军方人员进来的丹·达尔加德。几分钟后,他戴着呼吸面具走进H室,想看看情况怎么样了。杰瑞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就好像你和某人见面,结果这家伙赤身棵体出现。

达尔加德不喜欢防护服。他显然没想到军方人员会这么全副武装。他领着两人在H室转了一圈,心里非常不安。“这儿似乎有一些病猴,”他说。有些猴子看见防护服开始发狂,在铁笼里转圈,或者蜷缩进角落其他的猴子面无表情地望着人类。

“你们可以看见临床症状,”达尔加德指着一只病猴说,“我看得出一只猴子生不生病。病猴会显得有点抑郁,停止进食,再过一两天就死了。”

杰瑞想看看猴舍内的所有猴子。他和海因斯上尉回到走廊里,逐个查看整幢楼里的所有房间。他们发现还有一些猴子情绪低落,露出同样的呆滞表情。杰克斯和海因斯都很熟悉猴类,非常不喜欢这幢楼带给他们的感觉。除了猴子和人类,这里还存在其他生物。

南希·杰克斯准备好进去了。她在货车里换上手术服,跑过草坪,进入整备区。后勤小组帮她穿上防护服,她拿了几盒注射器,和斯蒂芬·丹尼上尉一起进去。两人穿过气密走廊,来到远端门前。她打开门,走进一条空荡荡的长走廊一所有人都在走廊尽头的H室。杰瑞觉得妻子看上去像是那种面团小子。她的防护服太大了,走动时会掀起阵阵涟漪。

南希看见有些猴子的鼻头有黏液。她很害怕,因为症状看起来很像流感或感冒,但实际上并不是。丹·达尔加德戴着呼吸面具,身穿连体工作服,伸手进铁笼给猴子打针。猴子躺下入睡,他再打第二轮针剂,停止它们的心跳。

房间里挤满了穿密封防护服的人。他们不停地一对一对进来,却无所事事地转来转去。柯蒂斯·克拉格斯军士也在其中,他扭头对某人说:“哈,真是好大一场查理狐步。”查理狐步是CF.的暗语,指的是最后搞得一塌糊涂的军事行动,人们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一个个都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希凑巧在看军士,本能地检查他的防护服,发现后臀部位有一道破口。她拍拍军士的胳膊,指给他看。她弯腰从脚踝上取了一段备用胶带,替他封住破口。

她抓着猴子的手臂后侧,从铁笼里取出四具尸体,装进生物危害品处理袋。她拎着塑料袋回到门口,有人在这里放了些塑料袋,还有一个装满次氯酸钠液体的园艺喷雾器。她给尸体又套上一层塑料袋,拿起次氯酸钠喷遍每个塑料袋,然后将塑料袋放进纸板制的生物害容器喷洒次氯酸钠消除污染。最后她又给帽盒套上第三层塑料袋,喷洒次氯酸钠。她敲敲门,喊道:“我是南希·杰克斯。我要出来了。”站在另一侧的军士打开门,他是消毒小组的成员,身穿雷卡防护服,有装满次氯酸钠的泵式喷雾器。她推着帽盒走进气密室。

在一片漆黑和送风机的呜呜声中,军士对南希喊道:“伸直双臂站好,慢慢转身。”他对准南希喷雾五分钟,直到气密室充满漂白水的味道。感觉凉爽而舒服,但穿过滤网钻进来的气味让她喉咙刺痛。军土也对塑料袋喷雾。最后,他打开通往整备区的门,光线刺得南希使劲眨眼,南希推着塑料袋出去。

后勤小组帮她脱掉防护服。她浑身大汗,手术服完全湿透了。外面冷得要命。她跑过草坪,在货车车厢里换上平民便服。

与此同时,人们把塑料袋装进盒子,将盒子放进冷藏车,南希和一名司机赶往德特里克堡。她想尽快带着这些尸体进入4级实验室,开始解剖。

不算南希带走的那四只,杰瑞·杰克斯在H室清点出了六十五只猴子。吉恩·约翰逊从非洲带回来一种特制注射器,杰瑞用来给猴子打针。这是一根长杆,顶端有个插槽。你先把注射器卡进插槽,然后将长杆伸进铁笼给猴子打针。你还需要工具按住猴子,因为猴子不喜欢被针头对着。他们用的是个拖把杆,一头带U形软垫。海因斯用拖把杆按住猴子,杰瑞把长杆伸进铁笼,向猴子大腿注射双倍剂量的氯胺酮,这是一种常见的麻醉剂。他们走遍整个房间的每一个铁笼,给所有猴子注射麻醉剂。很快,猴子逐渐昏倒在铁笼里。猴子失去知觉后,杰瑞再给它注射镇静剂,让它们陷入深度睡眠。

所有猴子都进入深度睡眠后,他们支起几张不锈钢台子,取每只猴子的血样并注射第三针药剂,这次注射的是T61,用于安乐死的致命药物。猴子确认死亡后,斯蒂芬·丹尼上尉剖开尸体,用剪刀取肝脏和脾脏的样本,把样本装进塑料瓶。他们将尸体放进生物危害品处理袋,再装进帽盒,帽盒贴着走廊墙壁堆放在一起。丹·达尔加德离开H室,在大楼前侧的办公室度过了今天剩下的时间。

下午晚些时候,H室的所有猴子都已经死了。大楼背后的树木另一侧,孩童绕着玩具屋乱跑,欢叫声在12月的天空下传得很远。母亲和父亲开车来接他们回家。小组成员一对一对走出高危区域,身穿便服站在草坪上,脸色苍白,疲惫而心事重重。远方,水银灯开始照亮华盛顿的纪念碑和建筑物。这一天是感恩节后第一周的星期五,这个安静的周末过后就将迎来圣诞时节。风越来越大,吹得纸杯和烟盒在停车场旁打转。离这里不远的一家医院里,心脏病发作的猴舍管理员贾维斯·普蒂正在休息,病情稳定。

回到研究所,南希·杰克斯和高危区域的工作伙伴隆·特罗特尔解剖猴尸, 再次忙到凌晨一点。他们穿好防护服进去,五具尸体在气密室里等待两人。

这一次,埃博拉的症状非常明显。南希在其中几只体内看见了“恐怖的肠道损伤”,这是肠壁组织脱落的结果。肠壁组织脱落是埃博拉的典型症状。肠道遭受猛烈攻击,装满了无法凝结的黏稠血液,肠道肌肉内也有大量血栓。血栓阻断了通往肠道的血液循环,肠道细胞因此死亡。也就是说,肠道本身已经死亡,血液随后充满肠道。死亡的肠道,这是你在腐尸身上才会见到的东西。按照南希的话:“就好像这些动物已经死了三四天。”但实际上它们几小时前还活着。有几具尸体严重液化,她和特罗特尔甚至无法做尸检,只能飞快地取下肝脏和牌脏的样本。H室的部分垂死猴子已经成了皮囊包裹的肉泥和骨头一一以及数量庞大的增殖病毒。

国家应急广播—应急档案,今天,和您一同关注上海译文出版社翻译的纪实文学《血疫:埃博拉的故事》,也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我是百宁,明天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