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应急广播网武汉3月8日消息（记者孙冰洁）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武汉，作为疫情中心，在这里的医护人员，每天都要冲在疫情一线，与时间赛跑、与病毒正面“迎战”，抢救病人。而重症监护室ICU又是疫情中心的中心，这里每天接收的都是重症与危重症病人，对护理人员的要求更高，一不留神病人就有生命危险。在武汉同济医院ICU病房，有一支平均年龄仅有26岁的医护团队，疫情发生后，这支医护团队牢牢“守”住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用实际行动撑起了抗疫“半边天”。
武汉同济医院ICU病房护理团队成员（同济医院供图）
抢救新冠肺炎病人
2月28日上午9时30分，在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光谷院区ICU病房里，来自同济医院和上海华山医院两个团队的医生们开始为50岁的重症患者王强（化名）实施有创呼吸机试脱机。2个多小时后，医生们将ECMO（俗称“叶克膜”或“人工肺”）管道撤除，王强终于成功脱离了ECMO支持，转到了普通病房。
打仗般的一天结束，从凌晨工作到清晨，护士管志敏才从隔离病房中走出，小心翼翼脱下沉重的头罩、闷热的防护服，松了一口气。
作为武汉市新冠肺炎救治定点医院，疫情发生后，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和光谷院区两大院区分别设立发热门诊及隔离病房，集中收治的都是重症及危重症病人。
2月9日，管志敏作为同济医院心内科CCU护理的骨干，在接到任务后第一时间来到了光谷院区，开始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护理工作。
由于王强入院时病情很重，入院后炎症因子也很高，在ECMO治疗的同时，还并连了血液净化设备，进行24小时不间断地治疗。这就意味着医护人员必须时刻守护，以便随时应对着各种不可预料的突发状况。
ECMO，即体外膜肺氧合，俗称“人工肺”，“在缺乏特效药的情况下，呼吸机和ECMO在新冠肺炎治疗过程当中意义重大。”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副院长马昕告诉记者，新冠肺炎病人的肺功能受到明显损害，呼吸机对它进行支持，增加氧气提供，能够让病人肺功能获得最好恢复。此外，有的病人肺功能损害非常严重，ECMO通过体外循环给病人血液里输入氧气，让病人病损的肺能够充分休息。
但ECMO这个“救命仪器”，在平日并不属常规治疗手段，在国内的普及率非常低。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前，ECMO仅在三级医院配备，一、二级医院极为少见，即便在1400多家三甲医院中，大部分医院也未配备。尚未普及主要是因为医院对ECMO效用仍处于认知阶段，且医护人员学习成本高、患者花费大。关键问题是，这类急救设施平时需求量并不是太高，也没有必要大量配备，因此疫情突发后，ECMO的配置也就成了一个不小的问题。作为一个高度精密的仪器，ECMO正常运转期间，机器、心脏、肺脏、血管升压药、管道打折或者渗漏、氧压、流量、转数等，环环相扣又相互影响，很多其它专科的医护人员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之前或许都没有使用过，任何一个处理不当，对于新冠肺炎危重症病人来说可能都是致命的。
最开始，同济医院光谷院区重症ICU里，能熟练操作ECMO的专科护士只有管志敏一个人，从机器耗材准备、设备调试、预充、电源气源、吸引装置，只能由她一个人完成。
“王强上了ECMO的第一个星期是我最痛苦的时候！因为没有人能够接替这个活，电话时刻响起，整晚睡不着觉！”管志敏回忆。后来随着医院增派人手，以及前来支援的上海华山医院医疗队医护团队陆续到位，这种情况才逐渐缓解，管志敏也终于能腾出手，去兼顾更多的工作。
ECMO 重症患者的救命“武器”
虽然管志敏熟悉医疗设备操作，但在为王强操作ECMO时，还是遇到了不少困难。首先是氧源和空气源的问题。以往ECMO设备直接接医院墙体的中央供氧，但因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院所有的病人都在用氧，氧压不稳定。导致氧源和空气源压力不平衡，机器不停报警。
这种情况下，管志敏只能使用移动氧气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天她提前两个多小时进入ICU，挨个手动调整ECMO设备上的参数，最后才找到一个6-7左右的氧压值，既保证病人供氧，又保证机器能够正常运转。
“最难的不是技术层面，而是心理压力。”同济医院心内科主任汪道文告诉记者，ECMO一分钟达两三千转速，一旦操作不严密，不仅连累其他设备的运转，还会毁掉整个系统，甚至让病人的血喷溅整个病房。
ICU虽有护理人手，却不是能护理ECMO的专科护士。有很多上机操作，当时只有管志敏和同事张盼盼两人能够独立完成。“技术性太强了，ECMO是非常规仪器，很多的时候并不会用到它。毕竟是终极的救命武器嘛。”管志敏说。
为此，管志敏必须在短时间内让团队中的其他护理人员尽快掌握ECMO的上机操作，包括设备预充、配合医生建立ECMO系统、日常护理、故障排查。“毕竟ECMO设备不常用，就很容易忘记操作。必须要加深印象，在使用时必须要能马上应对和处理。”她说。
坚守生命最后一道防线
在ECMO从置管到拔管的时间里，为了应对病人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同济医院光谷医院ICU护理团队7人和华山医院医疗队安排了6人专班守护，4小时轮班，24小时坚守。即使如此，还是时常会有紧急状况发生。
有天晚上8点，刚刚交完班，值班护士陈红突然听到仪器报警。原本正常运转的机器突然流量很低，只有零点几，跟转速三千的流量完全无法匹配。“不能慌，想一想哪里出错了！”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排查了管路有没有打折、病人容量够不够、机器藕合剂够不够等外界因素，一边呼叫医生帮忙联系“护心队”。在对所有外界因素处理和排查后，仪器报警仍未消除。陈红立即启动手摇泵以保障患者的灌注。30分钟后，“护心小分队”成员周宁、汪璐芸医生和管志敏、张盼盼护士紧急赶到病房，据判断，可能因为病人体位稍稍改变，让管路口紧贴血管壁，导致流量下降，于是及时调整了管路位置，排除了一次险情。
管志敏告诉记者，ECMO成功置管后有一项很重要的观察指标—ACT（激活全血凝固时间），必须保证它在一个安全的范围200-220秒，过低会出现血栓最终导致管路堵塞，过高会引起全身脏器出血，比如脑出血等严重并发症。所以护理团队需要根据ACT的值来调整抗凝药的剂量及速度，常规需要每2小时测一次，但如果病人情况不稳定，则1小时甚至半小时就需要复查。
还有一次，ICU病房的一位病人半夜突发管道血栓，系统停转。由于病人生命高度依赖ECMO系统，一旦长时间停机或者撤机，病人可能会很快死亡。
“紧急情况下，一分一秒都耗不起。”护理团队的后勤保障员唐娜娜，接到电话后立马冲到医院，准备需要的物资，一个接一个打电话，协调需要的器材，生怕漏了什么，一直守到手术结束。
在平时，这些操作都可以很轻松完成。但在目前护士们穿上全套防护装备的状况下，行动变得极为不便，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测定ACT，观察机器转数与流量、氧气瓶余氧够不够，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管志敏笑言“真如打仗一般”。
王强病情的好转，犹如一支强心剂，给这家医院ICU的医护人员带来了信心，而武汉疫情防控形势逐渐好转，也让这些医护人员们看到了曙光。“都说给重症病人上ECMO难、撤ECMO更难，但最难的是这一过程中的守护。”汪道文教授告诉记者，“ECMO的管理是个精细活，稍有不慎，ECMO就不是救命而是致命。其中功劳最大的就是我们的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