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的情境下,这种急切寻找攻克SARS途径的心态多少可以理解。“到了最后,人们意识到还是需要公共卫生专家控制疫情。所以卫生部挑选专家去给中央政治局作讲座,找的不是临床医生,也不是高科技专家,而是公共卫生专家。”让曾光更感慨着公共卫生专家角色的变换。“在此之前,公共卫生专家话语权很小,公众和领导人知道那么多临床、科研专家的名字,但不知道任何一个公共卫生专家的名字。”而SARS之后,无论“甲流”还是禽流感,在或大或小的公共卫生事件中,像曾光这样的专家们频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他们的名字也广为人知。
公共卫生专家知名度和被认知度的提高,其实折射出的是这样一个更有意义的事实:中国公共卫生事业的极大进步。“SARS最积极的意义,就在于让政府和社会都认识到了公共卫生的重要性。”中国疾控中心前任主任、现协和医学院副院长李立明评价说。“虽然说当时我们没有很从容地应对这个问题,但是SARS之后,政府对公共卫生事业的投入大幅提高,大大推动了中国疾病控制事业的体系建设和队伍建设。”
2003年3月1日凌晨,在广东做生意的27岁的山西商人被120救护车直接从太原拉到北京。她因为高烧回到山西太原治疗一段时间仍不见起色而进京求医。她先是来到三〇一医院,后来被转到三〇二医院。她这一家的转入,三〇二医院有十几名医护人员被感染,其中包括当时已74岁的姜素椿医生。这位女患者后来被确认为北京第一例输入性SARS感染者,由此也开始了SARS在北京的蔓延。
其实早在2002年底,当“怪病”在广东爆发时,卫生部曾派过两批专家队伍前往调查,但是仍然没有找到好的应对之策。2003年2月,卫生部又派出第三批专家组前往广州,与前两次相比,这一次专家组的规模和资质都有了明显的“升级”:卫生部副部长黄洁夫常驻在广州,坐镇指挥;广东省卫生厅厅长、时任国家疾控中心主任李立明担任副组长;下设三个调查组,临床组的组长是钟南山,流行病组组长是曾光,病原组组长是梁国栋。
“客观来讲广东省和卫生部当时也都比较重视,”曾光说,“之所以还会传到全国,就是因为各地到处是干柴,一颗火星过来就会燎原。而且因为航空拉近了北京和广东的距离,有个火种就能传播开来。”
在中国疾控中心原副主任杨功焕看来,信息的封闭是导致“火种”传播的重要因素。“当时广东已经人心惶惶,板蓝根和白醋都脱销了,如果外界早知道传染病的真实情况,那位女商人至少不会从广东跑到山西,把病带到山西而毫不知情,又带到北京,把病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