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那天,病房中挤满了医生和护士。渐渐的,患者丧失了神志,处于昏迷状态。但那个手机,还是放在床边,始终处于通话的状态。在我们抢救的过程中,一声一声的呼叫从手机中传出来。“爸爸,爸爸,爸爸你说话啊!”“老公,老公,你说句话啊!”我们一边抢救,一边聆听家属的声声呼喊。那种痛失亲人的绝望哀嚎,那种在生命终点不能相伴最爱的人的遗憾,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肝肠寸断。没有一个人敢去接触那个手机,更没有人敢去关闭通话。
令人遗憾的是,患者最后没有抢救回来。按照规定,SARS患者去世后,生前的全部用具都要打包进行处理。此时,手机仍处于通话状态,上面绿色的信号灯一闪一闪,似乎提示顽强的生命永不完结。但手机发出的声音已经很小了,间断传出一两声瑟瑟的呜咽。护士没有切断通话,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捧进黄色的塑料袋中,放在患者身边。这个手机,将永远伴随于患者,只要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再联系。然后,我们向窗外街道对面的汽车和家属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抢救已经结束。那时候,我始终相信,有乔布斯在天国,手机还能用。
我们在整形医院SARS病房人约不到一个月,随后因为患者人数的减少,我们按照命令,安排进入地铁度假村进行疗养。这种疗养,也是半封闭状太是隔离的一种形式。
在SARS病房,除了8个小时的倒班工作比较紧张,其他时间都是休息和适当的锻炼活动。在我的印象中,那段时间好像没有太多的忧虑。想到每天都有可能染病而亡,因此更应该充分享受生命。此时,忘记了平时拼命的工作,有空闲打打球,看看电视。电视里每天播放普通百姓和领导干部慰问医务人员的新闻,医生又变回白衣天使,重新获得了民众的尊敬。
那时候,我也有充分的时间和护士姐姐妹妹们混在一起。工作之余,常常一起转转呼啦圈,打打羽毛球。协和的护士长们,一般都具有一种非凡的气度和精神。领导面前,任劳任怨;患者面前,善解人意;家属面前,任打任骂;一个个都很勤勉,非常让人敬佩。她们工作的热情和效率,长期以来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无论新的SARS病房建到哪里,她们就会提前到那里进行一场先锋会战,准备各种条件,迎接随后的大批医护人员和患者的到来。等我们到病房的时候,吃的东西和住的地方都已经准备好了。有一位宋书梅护士长,长期在一线工作。工作之余,我劝她多运动,减轻体重,对糖尿病有好处。她说:“工作那么忙,连吃饭都没有时间,哪里有空闲运动啊。所以得了糖尿病,血糖就越来越高了。在SARS工作期问,医院为了保证大家的身体状态,统一了作息时间,我们才有空玩呼啦圈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