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另外还有一项工作就是感控,在那里一个人要担当多项工作。防控组有三名女队员,我是唯一的男队员,两个人一个班。在防控组,不仅人要进入到病区,跟病人直接面对面,所有医护人员脱的防护用品我都要收,收完防护用品要消毒,装防护用品的袋子要送到专门的焚烧坑进行烧毁。
第一天进入病区,那里的电扇、空调都不运转,热极了。感染了埃博拉的病人,因为发热,人都在地上躺着,光着身子,在国内根本看不到这样的情景,场面挺震撼的。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也不动,当他听到了脚步声,就软绵绵地抬起头来,向我伸手求助,嘴里似乎在颤抖地喊着“救救我”。第一天见到这些情景对我的冲击很大。
我们每天都要换消毒剂,进病区第一件事就是配消毒液。消毒液装在几十公升的大桶里,我们要取出再倒进30公升到50公升的整理箱里,浸泡队员们脱下来的靴子。每天我们要换七八桶消毒液,因为用的消毒片特别刺激,当换到第三桶的时候,氯气已经把人刺激得睁不开眼了,汗在流,鼻涕也在流,口罩几乎不透气了,但是你只能强忍着。
面对埃博拉病毒的危险,氯气熏死的危险,还有憋死的危险,我作为感控人员,上完一个班,就感觉死里逃生一般。我们张秀组长原本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后来难受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没有办法,我们戴上防毒面具,即使这样,氯气还是很刺激。
36道穿脱防护流程也是总结出来的,相当于最高级别的防护了, 这个是十分有必要的。人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还能想到这36道穿脱防护流程,可干完活后,意识都模糊了,手会无意识地碰这碰那的。但是,作为医护人员,你就必须格外小心。
即便这样小心还是有太多的风险,严重到什么程度?第二批援塞医疗队医师组副组长徐哲用了“死里逃生”四个字来形容。
非洲疟疾又被称作非洲感冒,在西非发病率很高,基本上每个当 地人都得过,外地人到那里,只要待的时间长一点儿也容易被传染,而且得了一次,以后可能还会再得。从塞拉利昂回国后,我所在的感 染性疾病诊疗与研究中心就收了4名从非洲回来的疟疾患者,有3名患者都被治愈了,但有一名在非洲工作过的中国人,回国后不久就开始高烧不退,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到医院救治,送到我们医院时已经很严重了,被诊断为重症 疟疾合并登革休克综合征,虽经我们全力救治,但非常遗憾,未能救治成功。我们中国驻塞拉利昂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就有得过疟疾的。疟疾目前没有疫苗,他们当时最紧缺的就是抗疟疾的药。
塞拉利昂卫生部有一个计划,让全民接受抗疟治疗,把抗疟药发放到每家每户每一个人,这个目标目前已基本实现。当地人只要发烧,十有八九是染上了疟疾,所以都不去诊断就直接把药吃上。疟疾是影响塞拉利昂人寿命和健康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在这次埃博拉疫情大规模暴发之前,疟疾的危害远远大于埃博拉,埃博拉可能十几年、几十年来一次疫情暴发,一次死几十个人、几百个人,但在非洲每年因疟疾而死亡的人数达数万之多。
我们中塞友好医院埃博拉留观诊疗中心的患者当中,得疟疾的也很多,也有埃博拉合并疟疾的。我们队员每个月吃一次抗疟疾药,即使是吃了药以后,如果被携带疟原虫的蚊子叮咬,仍有可能感染疟疾。抗疟药不是疫苗,疟疾迄今为止尚无有效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