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本并不认识,事隔30年后,还能想着互相以往的事迹。
运送掩埋遇难者尸体也许是最艰巨的工作,参加过救灾的老兵回忆说,开始是刨地面上能看得见的,后来再挖埋在废墟或楼板下的,不敢用工具,战士们只能用手刨。
被扒出来的尸体10多具一堆摆满街道两侧,7月的天气,尸体迅速发酵腐烂。战士们开始是赤手露臂工作,强烈的尸臭和尸毒气体把许多战士熏得晕倒过去。没有足够的防毒面具,战士们只能找来口罩,把酒洒在上面。一具具腐烂的尸体被喷药、捆紧、装进大塑料袋,然后装上翻斗车,一车车运往郊外掩埋。
一位老将军回忆说,掩埋工作进行一段时间后,一个连队一个连队的战士开始生毒疮,他们仍夜以继日地进行这种高强度的特殊劳动。有的战士疲倦至极,夜晚就在尸体堆中睡着了。
地面上不停喷药,天空上飞机天天洒药,由于消毒、掩埋尸体及时,大灾之后的唐山安然度过了传染病爆发期。第一年春天,传染病发病率比常年还低。
一个当年参与埋尸的老兵说,当年战友们没有丝毫的怨言,只是心里涌动着无比的伤感。
杨俊起,时为解放军某部干部。他讲述了那段永生难忘的故事:
大地震那年,我在北戴河某部搞宣传工作。7月份一整月在唐山家中(荷花坑民主7条15号)休假。按说8月初归队,那时也不知怎么的,到了月底如鬼使神差似的非回北戴河不可。27日上午刚到部队,马忠健副主任又让我去柏各庄农场。这样,当晚在家住一宿,28日上午到255医院探望一下我部的病号。
说来也巧,就在我刚要出营门,我部的一场车祸,绊住了我的脚,救了我一命。我一直尽快着处理事故,直到29日上午,我随高风龙副团长赶回唐山,在启新水泥厂的草场街南面的高岗上找到了大部队。团政委王云一看到我后,紧紧握着我的手,沉重地对我说,“俊起,我们曾三次派人到你家,都没有你家人的下落,你要挺得住,唐山人都在灾难中。”我鼻子一酸咬着牙说,“请您放心,我知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我带着几个战友,掩埋了母亲和孩子。一看我住的房子倒得仅剩二尺高,如果27日晚上回来,我这条汉子的尸首不如扔到哪个乱葬岗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