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SARS病房工作,外面的同志一直惦记着我们。到了“探视”时间,科里会派人来看我们,给我们带些吃的、用的,每次问我们需要什么,我们都说不需要,但他们还是要拿些东西来,吃的、看的、玩儿的,什么都有。一次,胸科主任带了一盆水煮鱼,是在协和医院对面那个专做水煮鱼的店里买的。那时刚时兴吃水煮鱼,这里又没有,大家可兴奋了。据说这盆水煮鱼把那主任的车弄得一塌糊涂,但他当时一个字都没提。虽然不能近距离接触来访者,但是他们的关心和牵挂,我们都能体会到。
老爹经常在电话里告诉我,“今天我又到你们宾馆去了,可没看到你”。老爹家到我们住的宾馆坐公共汽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有一次,他到宾馆来,远远的透过玻璃窗看见我坐在大堂里,宾馆的门外都拉着警戒线,常人不能靠近,看了半天我都没有发现他。晚上他在电话里很兴奋地告诉我这件事,说我没看见他没关系,他能看见我就行了。这以后,他没事就会过来,透过玻璃窗远远地往里看,我要是没上班,就到大堂里向他挥挥手,他也会向我挥手。一个干瘦的、略驼背的老头儿,顶着一头白发,孤单地站在空旷的街上,向空中挥着手,这要是让路人看到,准以为他精神有问题吧。可就是这样,他还是经常来,只是为了向着马路对面玻璃窗中的人挥一挥手。
6月中旬,在SARS重症病房工作了一个多月以后,国内的SARS疫情已基本得到控制,北京每天新发现的SARS病人已经很少了。我们得到指令,我们看护的几个SARS病人迁往他处,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撤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