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走后,我每日在忐忑和混沌中度过。尽管我们每日打电话互报平安,我还是仔细地计算了他上班和休息的日子,并认真在日历上标注好,每次打电话前确认他的确是休息时间,不至于在工作时接电话分心,而导致防护不到位。
随着日子一天天度过,我内心越发烦躁不安,从心底里感到,先生最危险的时候,我应该和他一起面对。实际上,当时我们不到一岁的女儿在SARS袭来前,偶然随我父母离开了北京,本以为只是短暂的分别,但却因为SARS的意外到来使女儿返京的归期无望。如此,也使我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事后想想,或许是天意!我主动向当时妇产科的卜静宜书记提出申请去SARS病区工作,虽遭到了卜书记的坚决反对,但架不住我一再坚持,我的申请终于获得了批准。
医院在行前专门对我们进行了SARS知识的再培训,不仅包括对即将面临的工作的描述,同时更包含了自身防护的注意事项。其间中央电视台来我院采访,点名要求采访我,被我拒绝了,主要是不想让远在上海的父母看到,否则他们一定每日处于担忧焦虑之中。这件事对于我在北京的公婆是没办法隐瞒的,双双都是党员的他们是不会阻拦我们的,但还是禁不住担心,平时爱好书法的公公特意写了一幅字“救治病人一丝不苟,保护自己切莫粗心”,把他们的期望和牵挂都承载其中。我们也意识到,完成好工作并安全返回,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更是牵动了众多亲人的心。第一次,我有些犹豫和困扰,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如果我们俩都发生不测,是不是对家庭太不负责任了?上有白发苍苍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们将如何度过今后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