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批援塞医疗队医疗保障组组长郭桐生,在事后也讲述了自己在一线的感受,他用“危险就在身边”来描述当时,他说道:“监控非常重要,我们在关键点都设有监控,医生在办公室里就能实时看到发生的一切。我们通过监控发现塞方的人员穿脱衣服很随便,已经被污染的东西胡乱扔,即使再严格管理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一开始中塞工作人员混在一块儿上下班,后来发现不行。在这个环境中很容易出现交叉感染,那问题就大了。不得已,我们划分了区域,我们从二楼进出,他们从一楼进出,并不是我们不管他们。我们专门去和塞方的管理人员交涉:“你们这样做太危险了,不能保证医疗安全,特别是你们工作人员的安全。”为此他们专门进行了整顿,开会教育,尤其在出病区的环节,专门设人去检查,另外我们也通过监控持续监督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最大限度地保证他们的安全。
在医院里,塞方工作人员不脱离我们的视线,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出了医院就失控了。于是我们计划借鉴防控“非典”的经验,采取集中管理分批轮换的方式。但是没有这种条件,工作人员一下班就回家了,回家途中和回家后有很多被感染的“机会”。比如坐公共汽车时,旁边有可能有埃博拉病人,再比如家里有亲属死于埃博拉。所以说他们基本处于失控状态,我们只能教育,还是不能完全控制。
当他们从家里来到医院时,第一,我们会在大门口给他们测体温;第二问症状,不发烧不等于没感染,埃博拉有潜伏期,不发病之前没有传染性;第三问他们的接触史。好在他们的素质还不错,一般不会犯错误,因为不小心被感染。但是通过这几项,我们还是堵住了几个人。
原则上来讲,病人是在社区里抽好血,再被送到留观中心等结果出来。阳性,我们就送到治疗中心;如果是阴性,再送回社区中心去治疗。但因为9月疫情大暴发,这个流程执行不了。好多病人临床出现症状,没有抽血就送到医院来了。有些病人来了就会问,怎么没有人给我们抽血,等久了他们就会特别着急。安全起见,晚上我们就把走廊的门 锁上。有一些病人就不干了,说我们不管他们。
医生和护士进去查房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围上来,搞得我们特别紧张。我们马上就与塞方卫生部沟通,问他们为什么没有给病人抽血。对方说实在忙不过来,让我们自己抽血。但塞拉利昂执行的是英国的医疗制度,也就是说,所有的有创治疗是由医生来做,比如说抽血、注射、输液,护士是没有这个权力的,这和我们国家不一样。我们的医生一般不做这类工作,再加上塞拉利昂人基本都是黑人,黑人的皮肤看不清楚血管,让医生靠着经验去扎,还真不行。不得已,我们专门从塞拉利昂卫生部一个治疗中心借了3个抽血队的人员。借给我们后就不能让他们走了,实在没有办法,因为我们每天那么多病人,多的时候,一天20多个,必须得给他们及时抽血,早点儿抽血,早点儿诊断出来,是对病人负责。但是这几名抽血队员,不论是穿防护服,还是进去找病人,都特别拖沓。世界卫生组织规定在病区不能超过一个小时,因为会脱水,而且衣服湿透了以后,防护作用就大大降低了。而他们抽完血出来之后,完全不按照规定流程脱防护服。他们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会憋得很难受,口罩湿了之后,呼吸特别困难,所以他们有时候出来就恨不得一下子把衣服撕了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