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世界卫生组织会对上报的数据例行检查一次。我们实事求是地上报,几点几分收了多少病人,病人的诊断是什么,化验结果怎么样。数据不会存在问题,大家没有利益冲突,不用撒谎,会实打实地报。人命关天,如果你想瞒报,那可不得了,影响巨大,大家不会冒这个风险。没有人会为了赶指标,去弄虚作假,尤其在传染病这个行业,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你想要掩盖什么,将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那是你想象不到的,假如一个病人漏报了,将会牵扯到多少问题啊!
我刚开始去的那一两个星期里,每天睡三四个小时,得把所有的关节弄清楚,我不是做这个领域的,有很多单词、概念,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对我而言首先要在一两个星期内把这个体系摸清楚——谁负责收集数据,谁负责计算,用什么方法计算,谁制定什么方面的政策,我们相关的汇报要找谁......
刚开始,中国医疗队老是排在后面。面对这种情况,我先摆正位置,得找清楚问题,我们要以理服人,以实力服人。那里的管理者都来自英国国王大学,相当于咱们国家北京协和这样的档次,他们有很明显的优越感。但最后,他们变成了我的“粉丝”,他们说,你们做得太好了。他们还问,为什么中国队的数据从倒数的位置能提升到第一名,要我告诉他们具体的细节,那么大的提升是他们无法想象到的,于是变得非常佩服。
塞拉利昂卫生部专门管理疫情的主席,负责管理所有医疗机构,一直对我们比较客气。我们走的时候,他请我到他家吃饭。当我把这件事告诉英国机构的负责人时,对方惊讶地说,我在塞拉利昂干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去过他家呢,你怎么做到的?
我们每星期一在圆形会场开会,各种各样的协调会,包括国际媒体、世界卫生组织的所有协调会都在那里开。那个会场英军负责管理,不能接电话,不能拍照,管得特别严。
我走的那一天,塞拉利昂卫生部病历管理委员会主席乌瑞博士告诉我:我们要给你一个惊喜。会议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在大屏幕上播放了我们医院拍摄的电影《天使——生命处方》的主题歌《雪白的爱》。我们在驻地宾馆办过春节联欢晚会,医疗队女同志在晚会上唱了那首歌,当时录了像。我把录像送给了当地其他中心的人,让他们感受一下中国文化,了解中国军人的气质。
结果他们就在会场上放了我们集体合唱的视频,全场的人热烈鼓掌,当时我觉得这几个月的努力被认可了,心里特别感动。随后,世界卫生组织临床管理中心的主任说:“为了感谢中国队,为了感谢陆荫英给我们解决了很多问题,我提议,大家都站到台前来,和来自中国的军人代表陆荫英一起合影留念吧。”那真是无比自豪的时刻,意味着大家都认可中国了,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任务圆满地画上了句号。